“侗乡大医”

——记新晃侗族自治县人民医院退休医生杨文钦、扎西志玛夫妇

湖南日报·华声在线记者 肖军 雷鸿涛

通讯员 彭宏高 彭云龙

前些年，上下班的时候，杨文钦(右)和扎西志玛手牵手行走。（资料图片）

11月26日，新晃侗族自治县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,87岁的杨文钦在这躺了400多个日夜。其女儿告诉记者，刚进ICU，神志恍惚的杨文钦还对护士说：“给我分几个病人过来。”

500米外的一栋简陋民居里，86岁的医生扎西志玛见到客人到来，笑容满面。老人患有阿尔茨海默病，忘记了很多过往的片段。剥了一个橘子递给记者后，突然说：“我还想给病人看看病。”

杨文钦、扎西志玛夫妇是县人民医院的退休医生。1968年，他们做了一个重要抉择：从北京的大医院回到新晃的小卫生院。从此,他们扎根侗乡50载，湘黔一带的老百姓亲切地称他们为“侗乡大医”。

离开京城回新晃——

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去

1932年，杨文钦出身在新晃一个农民家庭。小时候，因为缺医少药，他的两个弟弟感染痢疾去世，当一名医生成了他儿时的梦想。

1956年，杨文钦被保送到北京医学院（现北京大学医学部），成为侗乡走出的第一个“北大生”。读书期间，他遇到了来自四川康定的藏族姑娘扎西志玛，两人一见钟情。

毕业前夕，杨文钦和同学们聚在一起击掌立誓：到祖国最需要、最艰苦的地方去。1961年大学毕业，杨文钦的志愿填写：回民族地区服务。由于统一的安排，杨文钦、扎西志玛分别被分配在北京医学院附一医院（现北大医院）、北京友谊医院。期间，两人结为夫妻。

“父亲有一次回家探亲，看到家乡医疗条件落后，坚定了回来的信心。”杨文钦的女儿杨京华说，1968年，父母毅然做出抉择：从北京回到新晃，到县里最困难的地方当医生。

回到新晃，两人来到了偏远的扶罗镇卫生院。“这里原来仅有一间旧平房，6张病床。”扶罗镇卫生院原院长彭显煌回忆。

肾囊肿手术，是杨文钦来扶罗镇做的第一个手术。没有手术灯，便借来演出的照明灯，没有麻醉师，杨文钦决定自己做麻醉。

手术很成功，消息很快在侗乡传开了：从北京来了个大医生，厉害！

条件差、缺设备，杨文钦回北京找“老东家”求援，运来了手术照明灯、手提式麻醉机等设备。一时间，镇卫生院的设备和名气超过了县人民医院。在镇上，杨文钦主刀，扎西志玛做麻醉师,400多例小手术，没有一例出过问题。

为了让偏远地区村民更方便地得到救治，夫妻俩经常进村入户，送医上门。

一次，丈溪村一位产妇难产。夫妻俩连夜赶到产妇家中，做剖腹产手术。因为滞塞产道时间太长，婴儿面色青紫，没了呼吸。扎西志玛毫不犹豫地俯身吸出了滞留婴儿肺部的羊水。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夜的宁静，婴儿得救了。

      1984年，夫妻俩在一起。（资料图片）

推动医院创一流——

条件越简陋，越不能当逃兵

“父亲曾说，这里的条件越简陋，说明病人越需要他，越不能当逃兵，否则对不起党和国家的培养。”杨京华说。

1973年，杨文钦、扎西志玛调到新晃人民医院。10年后，杨文钦任院长。

当时的医院只有内科、外科、住院部3个业务科室，年终考核常名列当时的怀化地区县级医院末尾。

“有条件上，没条件就创造条件上。”当上院长不久，杨文钦借鉴北大医院的管理方法，把医院业务科室细分为内科、外科、妇产科、小儿科、五官科等10余个科室。扎西志玛凭着过硬的医术和良好的口碑走上妇产科主任的岗位。

走科技兴院之路。杨文钦四处筹钱，在全地区率先购进CT机、大型X光机。还选送医院骨干到北大医院等知名医院学习。他为新晃人民医院培养的人才中，4人有正高职称，10余人有副高职称，50余人有中级职称。

经过10几年努力，杨文钦把一个在怀化地区常年居末位的小医院，办成湘黔边界数一数二的现代化综合医院，临近贵州的老百姓都慕名前来就医。

在医院，多次写入党申请书后，二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“我们要对得起共产党员这个光荣称号，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。”扎西志玛对丈夫说。

二老如今仍住在简陋的平房里，生活十分简朴,家里看不到豪华的家电，沙发已显得陈旧。

虽然大学同窗多是院士、博导、教授等业内专家,但杨文钦、扎西志玛夫妇并没有为此落寞，因为他们已在侗乡的医疗史上造就了另一座高峰。

       1988年，杨文钦（右）和扎西志玛在家中一起研究医学问题。（资料图片）

耄耋之年不停歇——

直到病重前，他们仍坚守门诊

1996年，夫妻俩退休后，许多外地的医院伸出橄榄枝，以高薪聘请他们去坐诊，他们都婉言谢绝了。他们选择返聘继续留守县人民医院。

2013年7585人、2014年6196人、2015年3990人、2016年2640人、2017年1771人……这仅是县人民医院统计的杨文钦、扎西志玛夫妇门诊挂号人数。

新晃人民医院副院长黄新国说，夫妇俩被称为医院的“院宝”，找他们看病的人是最多的,他们总是认真看完每个病人才下班。

心脏里装了两个支架，身体一年不如一年，直到2018年下半年杨文钦病重住院前一天，他们仍坚守在门诊一线。

夫妻俩感情好出了名。退休后的他们常常在落日的余晖下，手牵手从医院步行回家。杨文钦曾深情地对扎西志玛说：“我们生活上是甜蜜伴侣，工作中是黄金搭档。”

50余年来，夫妻俩走遍侗乡700多个侗寨，挽救了无数生命。杨文钦、扎西志玛曾荣获全国最美医生、中国好人等荣誉称号，其家庭被评为全国文明家庭。

    全国文明家庭——杨文钦家庭合影。（资料图片）